桑梓之下

[复嫣]三生三世

于是仙女爱上了阴蚀王,一如当年王语嫣爱恋着慕容复。

是的,她怎么会不爱他呢?他是她孤独童年里所有的温暖和陪伴,是她行走江湖所有的骄傲和向往,是她不喜欢打打杀杀也要背诵武功秘籍的动力,是把她带在身边细心呵护的盖世英雄,是即使生气也会来哄自己开心的姑苏慕容复,是她历经轮回也求而不得的心上人。

一段红尘往事,一段情劫,不提也罢。

“我不要回天庭了,”在姐姐找到自己时,仙女如是说道,“我喜欢上了一个人,只想和他相守终老,做一对普通夫妻。”

姐姐闻言大惊失色,“人神不得相爱,这是天规啊,我的傻妹妹,你忘了父亲时常告诫我们的话了么?‘天规是谁也不能违反的!’更何况,感情,那是什么东西?”

是七情六欲啊!神仙要决断世间琐事,不得为感情左右,所以神仙体会不到人间极乐,男欢女爱。她想起自己在凉亭下乘凉时他乘着金色日光而来,背负青山绿水,在看到自己那一刻展颜欢笑,如同春风解冻坚冰。她看着他的笑容,欢喜从内心深处升腾。

神仙如何,妖魔又如何。一如他所说,神仙同妖怎么了?

那是仙女这生最快乐的日子,每日与心爱之人厮守在一起,不必担心生离死别,不必忧伤背叛与伤害,他是如此的温柔体贴,关怀备至,一如当年的表哥。

“禀告娘娘,公主在人间谈情说爱!”

王母大惊失色,“什么?”

人神不可通婚啊!再说堂堂天界公主,怎可随意匹配凡间男子!王母立刻动身下凡,决意带女儿回天界,棒打鸳鸯也好,她不愿看到女儿被天规责罚。

女儿不在那个湖边居住的小屋里,相必是外出未归,王母打算在屋里等一会儿,等女儿回来直接带女儿回天界。然而她一进门就惊呆了,堂屋正座上居然坐着阴蚀王!

阴蚀王早已料想天庭不会放过仙女,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,而且居然是师姐亲自前来。堂堂王母娘娘啊!那个他如此尊重敬爱却将他打入囚牢封印的师姐!他挑衅地看着对方,杀意渐浓。

那天,直到王母返回天庭,阴蚀王也没等到外出归来的公主,他慌了,立刻出门找寻,然而遍寻不得公主——他中了王母的调虎离山之计。

我应该早点下手除掉仙女的,现在她回到天庭,只要天庭愿意,随时可以组织仙女们结成封印来对付自己,况且我对仙女心存不轨已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,错失良机,天庭必然对自己加强警戒,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商议如何除去自己了。

那么,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动手除掉仙女呢?阴蚀王愣了。

是啊,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许多日子,仙女对自己情真意切,无半点防备之心,如果他要动手简直易如反掌,他甚至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可以杀掉仙女,但是他没有。和仙女在一起的时候,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接近仙女目的。

不,因为是她,所以我才不肯动手。

我想和她在一起,想和她一起看花开花落,想和她一起数正月十五的花灯,想和她一起赌书消得泼茶香,想和她一起共饮美酒同榻眠,想和她一起朝闻晨钟暮听鼓,想和她一起策马大漠观瀚海阑干百丈冰,想和她一起用脚步丈量山川河流,想和她一起品尝人间百味,想和她一起度过生命的每一天,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。

我要告诉她,我欺骗了她,我是魔,不是人。

我想和她在一起,就算是被拒绝,我也一定要亲耳听到她亲口说出来。

王明月等不及公主重回人间了,他决定对抗天庭天规。天地间成者神仙败者妖!

徒弟扫帚星积极响应,“师父,一旦大业成了咱就把天规给他给了!”

王母绝不肯让冰清玉洁的天界公主遭受魔王引诱,“阴蚀王,我不会让我的女儿落在你的手里!”

而阴蚀王又绝不肯放弃那个已经刻入他灵魂的公主,“好啊,师姐,咱们的往日恩怨,也是时候算一算了!”

三十三重天,离恨天最高;四百四十病,相思病最苦;五百五十债,情债最难偿。

这一战直斗得日月无光、山川重塑,高深的法术不光打在彼此身上造成对方伤重难愈,散落的法术也打破了妖魔坚固的封印,一时之间妖魔横行,人间流血漂橹、尸骨成山、哀嚎遍野。然而王明月终究是败了,鲜血早已浸透衣衫,他强自撑着几乎粉碎的神魂,擦掉嘴角流出来的鲜血,再次倨傲的挺直了腰背。

彼时的仙女因触犯天条已被抽掉仙骨,除去神籍,对神魔大战束手无策,母亲和爱人的互相残杀让她五内俱焚,“王明月,你不是他们的对手,你会死的!……王明月,别继续了……王明月,生生世世,你都不会找到我的……”

表哥,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送死……表哥,我对你的心意,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,我找了你许多世才终于找到了你,我多想和你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世啊……表哥,倘若你这一世能逃离悲伤痛苦,那来世便不要寻我了……表哥,寻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人太苦了啊……表哥……表哥……

一滴泪穿越法阵碎片坠落于地,后来,那里生长出一株桃树,终年桃花绽放,如云似霞。

每个人都有无法放弃的执念,涉过白山黑水,历经百劫千难,在我每一次的人生中,终究会找到你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胜却人间无数。

时间转眼就是民国,徐伯钧虽贵为督军却已是苍苍白发,他已不抱希望能在这一世找到前世的爱人,兵荒马乱的年月,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,他甚至不愿她生在这样的年代。

同僚举办了一场舞会,旨在撮合彼此间的孩子相亲,当然,倘若觉得合适,年龄也不是大问题。所以,单身的徐伯钧当然也被邀请了。

徐伯钧本不想参加,奈何同僚积极热情,上下三阶层的同僚皆受邀在列,倘或不去,倒是颜面上不好看。只是去了之后,徐伯钧始终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独自饮酒,看着年轻人在音乐伴奏下成双成对翩翩起舞,倒是觉得赏心悦目。

是啊,这本来就是年轻人的事情嘛!

徐伯钧正这样想着,钢琴突然换了曲,清雅婉转,如夜莺展喉。他不由得去看弹琴之人,然而一看之下如五雷轰顶——竟是转世的公主!

他绝不能在这一世错过她!

一曲奏罢,白秀珠从琴凳上起身,开开心心的去找饮料喝,走到半路,一位风度翩翩的军官挡在她面前,用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递给她一杯饮料,“不知这位小姐是否谈婚论嫁?”

彼时的白秀珠尚且年少,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,这次哥哥带她出席舞会只是来玩的,自然不认得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督军,也对陌生人直接向自己问婚姻问题深觉冒犯,于是很不高兴的问,“你是谁呀?”

“我是王明月……”话一出口徐伯钧就后悔了,赶忙改口,“徐伯钧。”

“原来是徐督军。”

徐伯钧看出小姑娘对他的接近颇有戒心,便借着公务往来多次出入白公馆,时日一长,白秀珠便将督军当做可以谈论心事的朋友,他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目的,光明正大的邀请白秀珠一起去玩——他在竭尽全力勾引白秀珠,实际上他也成功了,情窦初开的白秀珠已明确的表达了对他的喜欢。机不可失,徐伯钧即刻抬着聘礼上门提亲。

听得门卫立正敬礼大喊“督军好!”,白秀珠扭头一看惊呆了: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,抬着聘礼、声势浩大的一队军官停在白公馆外,而穿着崭新军装的徐伯钧一双凤眼里盛满光亮灼人的星星,此刻正站在门口对自己微笑。

“你来干什么?”

“提亲!”

众目睽睽之下白秀珠羞窘的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——她还没想过结婚之事,一时慌张口不择言,“谁要嫁给你?……你这么老!”说罢一扭身跑回的二楼的卧室,嘭的一声摔上了门。

鞭炮声停了,父亲和哥哥在同徐伯钧说着什么,军官们上了车走了。徐伯钧在门口告辞,依旧风度翩翩。

他真的就这么走了?白秀珠的心,惶惶然沉了下去。

登上车,徐伯钧还是不肯放弃,抬头看向白秀珠的卧室,一片窗帘严严实实的封锁着所有的希望。难道自己真的会错了意?她还年纪小,不谙世事,自己这样突然上门求婚,小姑娘脸面上不好看,自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,连自己要走都不肯露面——她当真不愿意么?

客人走后,母亲责备她,“打人不打脸,你就是不愿意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挠堂堂督军的脸,教你的礼貌都哪里去了?”

白秀珠哼了一声没应声。

做母亲的倒是好奇了,“你不是挺喜欢和人家在一起么?先前问你要不要和徐伯钧成亲你不还挺开心的?怎么人家上门求婚你倒不乐意了。人家徐督军还说了,是自己唐突了小姐,改日必登门亲自向小姐告罪呢!”

他是在说客套话还是当真?

夜里白秀珠翻来覆去睡不着,一会儿想着平日里徐伯钧对她的好,一会儿想着徐伯钧第一次没和自己告别竟直接离开,一会儿又想着他会不会着恼再也不理睬自己了,想来想去竟折腾的一夜未睡。早上正赖在床上补觉,女仆急急的敲门,“小姐,徐督军打电话过来问早呢!”

白秀珠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,冲到客厅接起电话,一时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。徐伯钧倒是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,照例和她问早安,情绪听着还不错,但自己还是忐忑不安,“你,还在生我的气吗?”

徐伯钧温和的笑语:“没有的事,我自然不会跟你计较。昨日是我不好,没有事先同你商量,倘若你今天有时间,我登门亲自赔罪可好?”

他真的没有生气,白秀珠一颗紧张的心终于落地。

她还愿意理我,电话这头的徐伯钧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,心酸酸麻麻的幸福着,过了半晌,才起身向佛堂走去。

我生君未生,君生我已老。恨不生同时,日日与君好。

菩萨眷顾,这一世,我终于找到了你,只是你还年轻,但我却老了。所以啊,我多想问一下那菩萨,下一世,能不能让我在最好的年华找到我魂牵梦萦的姑娘。


ps:阴蚀王:我骗到了仙女!👿

表妹:终于睡到表哥了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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